神居谣-上

*MHA同人。

*爆轰。人类爆豪胜己×狐仙轰焦冻。


    记忆是有生命的。她们由感官分娩,由脑部哺育,以惊人的成熟姿态面对外界,招徕她们的爱慕者,继而享受她们的后代的降生。祭典,作为记忆的后代,似是而非地租赁来节日的名义,以充满蛊惑力的形式把先祖具象化,出于惰怠而绝非友爱地帮助她们开枝散叶,直将人们困入宗族和血亲的迷宫。

    在这座传说与信史交织成为丝绒幕布的古城,冬日祭典的起源早已无从追溯。时至今日,这座城早已脱离古朴气息,欣然接受来自现代文明的光荣革命的朝贡——外界拥有的一切新兴事物——冬日祭典的终结却不曾出现于任何一人的假想之中。代代相传的城主之位永远属于爆豪家,在那大宅之中封存的书卷记载有漫长而细致的城史,将它从十来户人家的村落演变为闻名遐迩的城的故事娓娓道来,唯独无法解释冬日祭典的起源。于冬日举行的奇特的祭典仿佛记忆断层的天外来客,却又根深蒂固地盘踞于这座城中。正因如此,爆豪胜己从懂事起就开始求解的那个问题直到他的人生列车戛然脱轨之时才得到答复。


    又是一年冬日祭。

    这天是一月十一,被人们称作神居日。爆豪胜己换上母亲早已准备好的新衣,对肆虐天地的寒冬无所畏惧,迫不及待地跑出宅门去找他的玩伴。山吹色的襦袢,金色暗纹的黑色小袖长着,正红色的背后绣有白色家徽的纹付羽织,黑底白纹的行灯袴,年岁尚幼的爆豪胜己被规规矩矩地束缚在这些上成布料中,看上去已有几分城主威严。当然,这也少不了他那金发红眸和傲慢神情的功劳。冬日祭的繁复仪式是由大人们来履行的义务,对于孩童而言,这个日子完全可以简化为夜色早早降临后的烟火大会。虽说爆豪胜己肩负了城主继承人的特权般的责任,但那绝不会扑灭他脑海中伴随烟火升空而炙热燃烧的火苗。爆豪胜己在许多年后回忆起那天夜晚,发现自己不仅铭记着烟火炸裂时引起的万物震颤,更难以忘怀那个在绚丽烟火之间毫不逊色的摄人心魄的身影。那年他十二岁,沿着命运的指引寻得了他的神明。那是一位名为轰焦冻的男子,换言之,一匹体内流淌有火狐和雪狐两份高贵血统的、拥有空前绝后的能力和缄默深沉的记忆的狐狸。


    全城孩童都被父母包裹进华服之中,爆豪胜己的朋友切岛锐儿郎和上鸣电气也不例外。作为最初一批定居者,即建城元老的后代,切岛家同样是城中望族。淳朴宽厚的家风延续至今,切岛家从有口皆碑的工匠世家成为了城内独占鳌头的建筑公司;上鸣家则是外来人,凭着实干热情在城内落地扎根,如今也是小有名气的商户。他们两人同爆豪胜己关系最亲密,每年都相约一起观看烟花大会。

    今年有一个令他俩苦恼许久的问题:神居仪式的祭童。照例,城主家长男担当将军祭主;狐仙祭客并无固定人选,今年是绿谷出久。不幸的是,爆豪胜己从来都看这孩子不顺眼。切岛锐儿郎和上鸣电气对这份尴尬的关系心知肚明,对爆豪胜己的不容出错的完美主义更充满敬佩,于是,神居仪式被他们寥寥几句一带而过,烟火大会的自由时间却令他们感到棘手。他们甚至打了赌,看今天一天谁惹来的爆豪胜己的骂声更多。截至打头阵的那支烟火香消玉损之时,上鸣电气获得了更多的骂声,所以他发誓要在整场烟火大会中超常表现赢得这次无谓的赌。爆豪胜己不给他留任何机会,绝情地消失在第一支烟火的灰烬之下。

    在烟火的晕染下,对光影变化十分敏感的绵软积雪如同无限铺张的充满稀有气体的灯管,在惨白的底色之上全力迸发七彩霓虹之光,又在接连发生的奇迹消逝后包容那伴随着细雪下落的灰黑色余烬。本应待在两位朋友身边的爆豪胜己就踩着这混合了微量粉尘的雪层,梦游般地追逐着一支跌落在地又长久绽放的烟火,直跑得远离人群。

    红色烟火很常见,可是白色烟火很难得,他想。在好胜心面前,不安和多虑微不足道,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声响,噼里啪啦地重复着——    

    我要得到那均匀双色的烟火。


    十二年来,爆豪胜己第一次经受如此折磨。他和两位朋友站在人群边缘,眼神纹丝不动地焊接在即将摆放妥当并引燃的那些烟花纸筒上,最坚硬的凿子或最浓烈的酸液也无法撼动那道红热的目光。开幕烟火的导火索同火星交换了蜻蜓点水的一个轻吻,一星光亮蜿蜒而疾速地逼近导火索末端,留下背后经过火葬的细小尸骨。赶在炸裂声响彻云霄之前,爆豪胜己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他在恍神间下意识抬头,在墨黑的天和炫彩的烟火中发现一道裂纹。其间无色无形,听觉也被搁置,他惊异地瞪大双眼,试图找出什么信号。

    终于,一颗说不清什么颜色的流星从烟火中心叛离,降落至无人的地面,回应了他的热切期待。他被流星的尾巴勒住脖颈,分毫不差地随它转头。流星不再,独留不知谁人的模糊身影。那人感受到他的凝视,轻描淡写地回头,冲他一笑。他的内脏瞬间承受了无上重压,仿佛有外力要强迫他呕出牵连着神经与血管的心脏,要趁它滚烫将它埋在那人远离的方向,帮他融解掉不够温柔的几欲结冰的积雪。

    爆豪胜己用尽残存的力气推开身边人群,执迷追向那抹逝去的微笑。他看见那人左红右白的长发飞舞在无风的雪夜,单薄的衣摆若有若无地扫着地面,衣摆上拥簇有正红和浅粉的芍药,因而显出几分真实感。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不会是这场全无竞技性的追逐的胜利者,在孩子气的好胜心下无可救药地喊出了什么。那几个音节在周边施下咒语,六出静止,烟花凝固,寂然前行的那人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他眨眼。

    “不是半边混蛋。喊我轰焦冻。”

    他的头发是火焰和冰雪,他的眼眸是绿洲和山岩。他拥有那么多天然的美丽的色彩,直让爆豪胜己以为把轰焦冻剔除后这世界便只存黑白灰。他开口回应,低沉的声音缓慢穿梭过数不清多少年的冬夜雪终以游离态环绕于爆豪胜己身周。他没有再笑,只是把真诚而肃穆的视线编织成渔网,欲擒故纵地围困住那条未成熟的不驯服的游鱼。在那老练猎人的注视下,爆豪胜己依旧没有身为猎物的自觉,反而在分不出是记忆还是空想的画面中迷失了方向。


    漆色朱红的鸟居高高屹立,青灰石板铺就的道路延伸向草木如云雾的山间,不难猜测,踏上石板的足音重复数百遍后,会有古老的神社出现,虽说无法断言其间供奉了何许神明。时节定是盛夏,不然蝉鸣和鸟啼不会欢快恣意到惹人无奈的地步。他置身其间,却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听着逐渐接近的低声交谈和脚步声猜测来者身份。其中一个声音属于轰焦冻,他想,那么另一个声音属于谁?他感到几分胸闷。

    不等他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画面突然扭曲,绿色的生机褪色成惨白,鸟居朱漆也带上些微斑驳。他皱皱眉,适应光线变化后发现季节从盛夏跳跃至寒冬,两位身着冬衣的男子就站在鸟居下石板前。他清晰地看见其中一人背影,左红右白的头发不容置疑地宣告其身份,另一人却无法看清面容。两人无视身上衣物的厚重,以优雅的姿势相拥,频率相近的颤抖展现出这个拥抱的力度之大或用情之深。爆豪胜己感到胸腔的闷气迅速膨胀,侵略了他体内的每个缝隙而使他陷入窒息。

    画面再次扭曲,中断于轰焦冻主动挑起的一场深吻。日后,轰焦冻把自己的记忆全部讲述给爆豪胜己,后者才梳理起这些存在于不同时空的相同的片段,随之对时间漩涡的构造原理感到失笑。


    “你是狐仙?”

    爆豪胜己挑挑眉,无疑而问。早在见到轰焦冻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是非同凡响的神明。书本上刻画的狐狸不分正邪全都狡黠,眼神如童心未泯的年老智者;神社中作为守护神供奉的狐仙却生有一双超脱淡漠的眼睛,比起狐狸来更似仙鹤。他以为这要归咎于眼拙手拙的雕刻师,直到轰焦冻的出现为无辜的雕刻师洗清罪名。

    “嗯。”

    轰焦冻并不恼。他的躯壳具有强大的误导性,把他伪装成缥缈云光,一旦开始相处,他那并未刻意掩饰的本性便暴露无遗。正如同老人在生命尽头会重回孩童状态,轰焦冻度过的人类无法实现的漫长岁月使他在某种意义上比爆豪胜己还要需要别人照顾。

    “你说你十五岁?”

    “嗯。只是外表年龄。”

    “那为什么是十五岁?有什么含义吗?”


    ——TBC.


*文风有点奇怪,可能是因为最近心绪不够安定,还请见谅。

*七夕贺文。祝大家七夕快乐呀。梗来自季秋神仙, @低产低质量挖坑不填就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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