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居谣-中

*MHA同人。

*爆轰。人类爆豪胜己×狐仙轰焦冻。


    孤独是一注喷泉。

    人们关注着阳光触及之地,在那里轻易看见它的跃动,并向那昙花一现的古老脉搏献上肤浅的赞叹,将它粉碎的髓浆皮肉视为巧夺天工的人为艺术;人们无法也无心探知的钢筋水泥之下,暗潮涌动如驱使鱼群的环球洋流,在圆环首尾相连之后迸发出周期性的喷涌,从过于狭窄的喷泉口抵达外界,补充日新月异又亘古不变的溶氧后回归地底。昼时的喷泉难免显出苍白,飞溅的泡沫像极了沉溺于父母旧日柔情的弃子,夜间的喷泉才叫淋漓尽致,彩灯匍匐于它脚边以不卑不亢地光线为它加冕。

    由于生而清冷的气质,轰焦冻看上去是个理智到无情的家伙。在荒芜的冻土地带,只能从龟裂的缝隙间搜寻生机,缺少色素的黯淡无光的地衣抵御最后的空虚。他孤身一人在山林中见证了数百年的时光流逝,它们是由诸多细微碎片集合而成的整体,相互影响而趋于同化。暮春的樱吹雪沾染上初冬顽劣的冰霜,秋收欢庆声是仲夏蝉时雨的和声,彩色的四季被研磨成灰黑色粉末,覆盖在他的体表,为他屏蔽所有来自外界的侵扰,却无力将他从记忆漩涡中拯救脱身。物极必反,浅金色的光时不时闪现于他的色彩压抑的世界,引发铺天盖地的爆炸,留下越来越多的猩红色创伤。它们小巧圆润,堆积成石榴石之墓,墓穴中安置着轰焦冻的尚在跳动的心脏。

    为了不让心脏被业火燃烧殆尽,又或者为了不让自己彻头彻尾投降于无尽时光,轰焦冻每年都会潜入城中暗自观望冬日祭典。十二年前,神居仪式设置了额外的环节,全城居民涌向爆豪家宅,预祝百日后城主之子的降生;十一年前,城主夫人爆豪光己出席冬日祭典时怀抱着尚未满岁的儿子,他的脖颈上挂着一枚穿有黑线的红白对半的玉石。轰焦冻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比让他说出自己最偏爱的食物还要来得简单。真正接触到那枚玉石和它的主人时,他又止不住恐慌,与数百年前的动摇别无二致,所以——


  “没什么含义。”


    付纹羽织袴之外叠穿了将军规格的当世具足,翘起的浅金色头发被头盔压下,从额角露出的被汗水沾湿的几缕发丝像麦穗般鼓胀着生机和锋芒,爆豪胜己站在祭坛外,等待宣告祭祀开场的钟声响起。一月的严寒天气也无力降服他那过分发达的汗腺,他抬手拭去一滴准备滑落的汗珠,越过静穆的人群看见绿谷出久。

    身着点缀有红色芍药纹的白色和服,袖口和腰间以游走定格的金色龙蛇联结,少年稚嫩的面容掩盖于红白双色的狐狸面具下,独留卷曲的浓密的暗绿色草叶不带感情地依附于脑勺,保卫着他非凡优秀的头脑。他是绿谷出久,一个与爆豪胜己自幼相识却无法实现和平相处的同龄少年,出身平凡但聪颖过人。无法避免的视线交汇在空气中碰撞出危险的硝石气味,但他深知爆豪胜己不会拿冬日祭来开玩笑,整场神居仪式进行下来毫无差错,肢体和精神的完全投入使久远的记忆藤蔓得以将只叶片茎触进人们的视网膜,投影下迷离的光斑。绿谷出久接过爆豪胜己手中的长剑,停顿三秒后决绝斩下。空气被疾速切开,发出低声呼啸,系在绿谷出久手腕和脚踝的黄铜铃铛同时摇响,不规则的音浪结起透明回廊,封锁祭坛之上的两人。设置于地面的古木根系般的绳索应声而断,切口散出植物纤维,惹得爆豪胜己头发发麻。他咬紧牙关以克制内心的负面情绪,直到司仪宣布仪式完成,他才僵硬着步伐走下祭坛。绿谷出久跟在他身后,用那声线偏高的嗓音关切地问了句什么,他的耳朵清楚地听到其内容,大脑却无法对这份振动进行处理。


    “小胜,你看到了吗?”

    “什么?”

    “那个身影。我认为他就是我们供奉的狐仙。”


    铃声重新响起。爆豪胜己皱眉看向绿谷出久,却见他纹丝不动地站立着,身上佩戴的任何一个铃铛都未起波澜。比玻璃碎裂要沉稳,比金属折断要轻快,爆豪胜己的身周人浑然不觉这接连摇响的铃声。他闭上眼睛回想起祭坛之上模糊闪现的那个身影,感到有潮水卷挟虾贝砂石从心脏涨起,灌满他体内的每一处缝隙。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想,我倒要看看那位狐仙大人是什么来头。绿谷出久将爆豪胜己的神色尽收眼底,同样感受到有一份思绪在微弱地发出呼号。烟火大会结束后,已换下狐仙祭服的绿谷出久同切岛锐儿郎、上鸣电气以及大人们四处搜寻早已消失踪影的爆豪胜己而不得,在整座城内都激起不小的慌乱。零时钟声响起,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进入睡眠,绿谷出久也离开爆豪家宅回到自己家。切岛锐儿郎和上鸣电气最为沮丧,埋怨自己竟然丢掉了那么一个大活人。


    “你觉不觉得,他们的对话有点奇怪。”

    “阿姨竟然一点都不担心,还说什么明天就会回来!”

    “绿谷知道些什么吗?”

    “不可能吧,我都不知道啊。”


    一月十二,清晨七时,在母亲信誓旦旦发出的预言的无形指引下,爆豪胜己回到家中,身边带了全城人都不曾相识又熟稔于心的狐仙轰焦冻。他所设想的所有责骂或关怀都没有发生,不等他反应过来,轰焦冻已经轻车熟路地走进会客厅,同爆豪光己打了招呼。爆豪胜己被父亲揽住肩膀,对现状感到无比困惑——爆豪光己和轰焦冻俨然一副久别重逢促膝长谈的架势,自己和父亲坐在旁边插不上话。他看见爆豪光己向来直爽无畏的笑容带了难以察觉的紧张,石榴石般的猩红眸子颤抖着映出对面的人影;他看见轰焦冻冷若冰霜的面容显出感伤,凿开坚实的冰层能够听见深海沉船的龙骨的呻吟声。与复杂的神情相对,他们的对话却简单明了,无非是谈论爆豪胜己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

    “那次跳进河里,也是你救了他吧?这臭小子真不让人省心!”

    “嗯。他敢于冒险,这很好。”

    “等等——”

    少年的高傲心性怎容他人调侃自己。爆豪胜己的自尊不止填满他的每一个毛孔,更均匀混合在他的细胞外液中,浸润着他的每一个细胞,为它们架起并不必要的防护罩。爆豪胜己为此与爆豪光己打了一场持续十二年的今后也无法分出胜负的战役,如今,他花费几微秒的思虑迅速把轰焦冻认定为敌方援军,用时短暂到称他不假思索更为准确。吼出几个音节后,他本想骂出口的话语被阻塞在胸腔,刚硬的尖刺瘫软成流体,覆在他的肺叶之上。以青灰色石头砌成的坚不可摧的高塔同样开始崩溃,被塔尖遮住的太阳重新展露全貌,散发光线的浑圆主体在浅色的空中显得灼热,仔细一看,它却如同月亮般半边亮半边暗,亮色逼近白色而暗色正是深红。他在脑内历数自己十二年来印象深刻的经历,迟钝地承认那些奇迹般的幸运遭遇正是轰焦冻的杰作,不禁为曾经的自诩拥有神力而感到懊恼,脸颊烧得要冒泡。感觉到随时会被揭穿的危机,他不想再开口质问什么。爆豪光己毕竟是生下爆豪胜己的人,对他的小算盘心知肚明。

    “他说自己是拥有神力的人,是不是超级傻!”

    “这样吗。”

    轰焦冻附和着爆豪光己的发言,顺势转头看向爆豪胜己。那个自降生之前就被他守护着的少年恼羞成怒,虚张声势地冲母亲挥舞着拳头,从耳垂烧起的暗火一直熏向脸颊。轰焦冻曾从河水中打捞出发誓游到对岸又半途耗尽气力的爆豪胜己,像安徒生笔下的小美人鱼一样将他安放在河岸等待切岛锐儿郎带回大人们,却忘记要亲吻他的嘴唇;轰焦冻也曾在他为完成暑假作业而闯入山林采集药草时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事先同飞禽走兽们都打过招呼也没使他放松警惕;轰焦冻还曾阻止他同别些孩子的打架,作为孩子王的爆豪胜己总是看绿谷出久不顺眼,这总能勾起他对往事的回忆,远望着那孩子胸前佩戴的双色玉石陷入沉思。他同爆豪胜和爆豪光己都有接触,三人约好顺其自然等爆豪胜己慢慢察觉。这些年来的无言守望对于轰焦冻而言并不痛苦,甚至是幸福的——被压抑着的希望在数百年间逐渐变质为绝望,爆豪胜己的降生扭转了局面,如同发射向宇宙深处的电波在避过无生命的星云和尘埃之后得到回应,肉眼捕捉到了射电望远镜无法探测到遥远星球的俏皮眨眼,视觉延迟使得那一瞬的明暗变化长久地逗留于脑内,是站台内不肯发动的陈旧电车,是浸染到肌理之中的跳起圆舞曲的记忆。


   “你被神明眷顾。”


    爆豪胜己心想,不管自己被神明眷顾这一说法是否准确,这位名为轰焦冻的神明都足够麻烦。他开始怀疑这个热衷于荞麦面和猫的、看上去仅仅比他年长三岁的少年和守护自己长大的狐仙是否是同一人。说是怀疑,也不过是无奈与欣喜的树木在开枝散叶时自然凋零的几片叶子,在怎样的风中都会迅速化为碎片,对主体产生不了任何负面影响。

    从他见到轰焦冻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个人陪伴在他身边的时间绝不止十二年。轰焦冻在等待爆豪胜己的同时,爆豪胜己也在等待轰焦冻,等待他终敞开心扉不带阴霾地向自己讲述他们的过去的故事。


    ——TBC.


*没什么剧情,文字全给了他们二人的心境描写。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感谢阅读。 @低产低质量挖坑不填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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