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ksborn/虫绿。
Chapter 08.
荧幕在墙壁上闪动，播放着关于特殊犯罪收容所事件的新闻报道。镜头所呈现出的画面是已经夷为废墟的那片建筑：原本浅色的外墙和高大的楼房都被损毁，留下了焦黑的土地和灰白的烟尘，清晰可见的火舌还在楼房倒下的地方贪婪地舔舐着。这只是被舍弃的虫子的躯壳，真正鲜活的虫卵们移居到了纽约，或者说重回纽约，威胁着这个城市。
Peter Parker和Harry Osborn对望着。他们的胸腔中都飞腾着雁群，被白与红的栅栏困在边缘躁动不安，却连哑鸣与乱羽都无法逃脱。他们都不想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又都不愿意把打破平衡的机会留给对方。记者和主持人的声音在寂静中回响着，将沉寂的两人环绕在其间。
“Harry。”Peter Parker向前踏出一步。他的喉结滑动着，想要继续说出来的话被吞下。Harry Osborn收住笑容，含起下巴，眼神像极了虎视眈眈的野兽。他其实是在害怕，Peter Parker知道。
整个纽约都在因为特殊犯罪收容所事件而恐慌，步调变得杂乱无章。无害良民们担忧着身边会不会有从收容所逃出来的心理疾病患者存在，当然，他们称之为神经病。政府方面也在尽最大努力追踪出逃者，试图在他们闹出什么事件前平息一切。
并没有过多的询问，Felicia放任Harry Osborn待在Oscorp总裁办公室里一个人喝闷酒。料到留在桌上的那堆文件还会是自己的任务，她早就处理好了那些事务，空出时间来帮Harry Osborn善后。如果放任不管，政府方面迟早会查出特殊犯罪收容所事件的主谋，到那时，Harry Osborn的人身自由怕是难能保障。
Felicia知道Max Dillon和Jason White那边不会出事，他们都不会吐露关于Harry Osborn的一字一句。但她现在无法判断别的出逃者会怎么应对政府方面的审问。虽然Jason Wihte向她解释过Harry Osborn在组织行动时有借助催眠的心理疗法，她还是放心不下。
“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Peter Parker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决心。他还是说了出口，把他不愿接受的事实。
“不。我比较想看纽约成为你的坟墓，活埋的那种。”Harry Osborn歪头，没有笑，眼神认真地让人心动。当然，配上这样的宣言，另当别论。
那双蓝眼睛深情得就像连通了整个宇宙，微弱的星光随着呼吸明暗变幻，随时能把人吸附进去。Peter Parker下意识地躲开Harry Osborn的视线，却无意间瞥见沙发边胡乱扔着的空酒瓶。不是一个，而是一堆，那些酒瓶以奇异的姿势挤在地上，彰显着它们自身的狂乱。Peter Parker心里一惊，马上又回头看向Harry Osborn。
Harry Osborn露在头发下的耳朵泛着红，如同热量超标的警示灯。不仔细看地话，就发现不了他的眼眶也泛着红，和眼眸中细微爬布的血丝一同享受着酒精带来的苦痛与平静。他脖颈处的那块莹绿色疮口已经淡下去许多，没有贴绷带，它在白皙的背景中低声狞笑。
“Harry，你喝了多少酒？”Peter Parker丝毫没有从他的言行举止中看出醉意，但他一定喝了不少。
要Peter Parker做些什么自己才能原谅他，Harry Osborn也不清楚。上次，那场黑加仑气味的深吻轻易地动摇了他的心，让他以为这份爱情重新开始迈步前行；这次，海啸把一切都卷走，包括他已经被消耗过的那份包容。他不能接受Peter Parker作为他的恋人却不把他放在第一位，不管是任何情况下。因为他在任何情况下都把Peter Parker放在第一位。他知道爱情很难是对等的，但他毕竟是DNA编码里都带了高傲的Harry Osborn。
“哦，蜘蛛侠真是爱操心。”Harry Osborn摆摆手，“一点点。”
Harry Osborn从踏进这个办公室开始就在往胃里灌酒，之前在特殊犯罪收容所待了那么长时间，他一口酒水都没能喝上。他没有酒瘾，只是偏爱酒精的甘苦味道与麻醉效用。酒精能给他带来理想的世界：没有蜘蛛侠，没有钟楼，没有海啸，只有他和Peter Parker。他在恍惚中发觉自己的自欺欺人，突然生了就这样醉下去的愿望。如果不是新闻报道让他想到Peter Parker可能会来，他喝到酒精中毒也不是没可能。他不想让那个人看见他在喝酒，那令他感到自己的苦闷和软弱在那人暴露无遗。
知道Harry Osborn在敷衍，Peter Parker决定不追问，还是先向Harry Osborn道歉。他知道这是他的错，也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但在生着闷气的Harry Osborn面前，对错根本不重要。有时候，道歉并非是为了对与错，而是为了其他更重要的事物，比如信任，比如爱。
“Harry，别反驳，听我说。”Peter Parker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Harry Osborn能听他说完这番话，至少别听几句就直接捅刀子上来。按理说，他们现在应该是敌对的，即使他们是恋人。
“对不起，一直都是我的错。对你隐瞒蜘蛛侠的身份、没有向你提供血液、钟楼一战伤到你、海啸中丢下你一个人。只在快乐时同你一起，危机时却没能陪在你身边，我真的不是个好男友，特别是对你来说。不，我的意思是，你完全值得有更好的男朋友。但我不愿意，我不愿意看到你的男朋友不是我自己。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当蜘蛛侠，那太麻烦，也太危险。我肩负责任的那份无私，对你来说就是最可憎的自私。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放在任何一对恋人中都会是这样。没有谁会真心觉得‘啊，我男朋友不用陪着我’或者‘我男朋友就该先救别人’，不管他们表面上是什么反应。所以，你会这样做，我无法否定。
“我也为自己感到沮丧，可我做不到放弃责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也很不幸地生来就爱多管闲事。以后的我还会是蜘蛛侠，但是，我向你保证，守护纽约之前，我会守护好你。因为，没有你的纽约，不是我想要的纽约。你想听的所有事情，我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你想要我怎么做来弥补以前的过错，我都会毫不打折地做到。我再也不会做让你失望的事。Harry，原谅我吧，天知道我有多爱你。
一开始还差点被打断，后来就顺畅地说了下去，Peter Parker把这些天来沉郁在心中的话语都倾吐出来。当然，这也只是他内心想法的冰山一角，他还有太多的话想告诉面前人。Harry Osborn听完Peter Parker的这番话，许久都没有回应。就在Peter Parker以为自己已经无力回天时，却看到他皱起眉，一副嫌弃的神情。
“天呐，Pete，你的话痨功力又变强了。”说出这句话，Harry Osborn才开始感到醉意，晕晕乎乎地补充道，“也就我才能忍你了。”
Peter Parker和Harry Osborn之间这份持续了数十年的爱太深厚，近来才滋生的恨太轻浅。阻拦在他们面前的壁垒被攻破，他们又恢复了亲密无间的距离。残酷冷漠的不是Peter Parker，也不是Harry Osborn，而是这番告白拖了太长时间、差点就失去了被传达出被接受的机会这件事。好在他们又没有真的错过这个机会。
Peter Parker把Harry Osborn从办公桌前抱到了沙发上，倒了杯茶水给他醒酒。Harry Osborn一开始不情不愿地，说什么他没醉，他只是太困。但是哪里会有人犯困到满脸通红的地步，他再逞强也是没用的。Peter Parker连哄带骗地让Harry Osborn喝下了醒酒的茶，打算让他暂且睡一会儿。看着Harry Osborn闭上眼，他突然又想起特殊犯罪收容所的事情来，暗自在心里大喊不好。匆忙地给Harry Osborn写着留言条，他必须得出去看看情况才行。
“Peter Parker。”Jason White推门进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现在去了也没什么用。”
“嗯？”Peter Parker猛地抬起头，看见来者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哪儿都是这个人”。他反应过来Jason White指的是什么，有点迟疑。
“你压根不知道谁是出逃者，就在大街上乱游荡还能帮得了忙么。”Jason White的目的就是打消Peter Parker离开这个办公室的想法。他知道现在的Harry Osborn还是需要Peter Parker待在身边的。
“给警察留点事情干吧，别把人家风头全给抢走。”
在Jason White的半诱导半威胁下，Peter Parker最终还是留下了。这么多天没有见Harry Osborn，他倒是也愿意就这样坐在他身边看他熟睡的样子。Harry Osborn侧躺在沙发上，缩得小小的，裹在毛毯里。他浓密的睫毛下还是能看见黑眼圈，暗暗的，显得脆弱又疲惫。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使它同Harry Osborn的呼吸同一节奏，Peter Parker为他们之间的宁静感到安心。
就像Jason White所说，Felicia会帮忙处理这次的事件，尽量动用一切可用资源来参与政府的行动，来确保Harry Osborn平安无事。当然，她是以Osborn家和Oscorp的名义来做这些事的，Jason White也是。
Max Dillon则被Harry Osborn暂时安置到了家里，他不想让Peter Parker和Max Dillon见面，闹出点什么本可以避免的事情来。可能在最初去救Max Dillon时，Harry Osborn只是想着需要他的力量而已，但到了现在，他又觉得有把这个听话又强大的搭档留在身边的价值。毕竟，他还是对这个搭档心存感激的。
等着Harry Osborn醒来，Peter Parker和他一起在下午两三点吃了顿午饭。他们只是随便点了披萨的外卖，却还是吃得不亦乐乎。Peter Parker被饿得不轻，吃得狼吞虎咽地，就像是怕谁同他抢走一样。Harry Osborn惊讶地看着他往嘴里填披萨，问他是不是没吃午饭过来的。得到肯定回答后，他觉得有点心疼，就上去用油油的嘴唇吻了Peter Parker的脸颊。
“啊！都是油！”Peter Parker连忙用手去擦被亲到的地方，无可奈何地冲Harry Osborn喊道。
“怎么，不愿意？”Harry Osborn扬着下巴，用鼻尖对着面前人，“你要不愿意我就不亲了，谁稀罕。”
“不不不，Harry，随意地！”
他们两个边吃边闹，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相互开着善意的玩笑。从小时候起，他们就喜欢互相斗嘴，基本上都是Harry Osborn的胜利。倒也不是说Peter Parker总斗不过他，只是不敢太认真怕惹他不高兴而已。Peter Parker的语言能力，至少在语速和造句上是不用质疑的；Harry Osborn也天生会说话，甜起来能蛀牙，毒起来能杀人。先前赌气的Harry Osborn总是能面不改色地用一句话就把Peter Parker的心给碾碎，现在终于恢复了常态。
Jason White在Harry Osborn这边的任务告一段落，就去找了Felicia。她正同电话那边的人交涉这，表情看上去很不自然。听着她的语气变得越来越不冷静，Jason White开始担心那边到底说了些什么。等那通电话以生硬的告别结束后，他走过去问Felicia怎么回事。
“哦，其实也没什么。”Felicia撇撇嘴，那双黑色的大眼睛里装了烦躁，“有个被逮回去的人供出了Harry。”
“还是没能…”Jason White没能把话说完。现在只是过去了几个小时，政府已经追踪并成功控制了好多出逃者，而这其中，就已经出现了一个意外。如果再等下去，等到政府把所有的出逃者都凑齐，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说出“Harry Osborn”这个名字。他有些不安。
“看情况吧，随机应变。”Felicia没有那么悲观，她倒是觉得Harry Osborn不会被太多人招出来。她帮忙安排Max Dillon的事务时，充分感受了那个人对Harry Osborn的信任和忠诚。别的人虽然没有长时间的相处，但是也没有招出实话的理由；就算是招出来了，也是好摆平的，反正现在有蜘蛛侠在。
“也是。”Jason White也不再多虑。他只是个心理医生而已，因为有Peter Parker的存在，Harry Osborn的心理状态已经有了很大好转，这就足够他松一口气了。
——TBC.
*终于，虐完之后甜回来啦！差不多也快完结了（×
